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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延依照收到的指示到飯店十三樓某間套房領取貨物,誰知道一開門就看見應該正在沈睡的貨物不但醒來了身旁還有個受傷的女孩倒在一旁。樓下大廳正鬧烘烘的吵個不停,一群兇神惡煞模樣的人們像是在找人似的到處瞻望。

看看眼前這個女孩、想想樓下的模樣,直覺告訴梵延,那群人是在找這個女孩。

「……你怎麼會醒過來?」

「天使把我喚醒。」

天使?這個女孩嗎?本來還抱一絲希望期待聽到說出『不認識』之類的話,但是人算怎比的了天算?希望撲了個空,也只好另做打算。

蹲下身確認女孩的傷勢,腰側被劃過一條細長的痕跡,傷口四周有點灼傷血液正緩緩地湧出。看女孩的衣服有已經乾掉的血跡再加上她自己的鮮血,整件上衣都已經變成十分詭異的紅色。女孩身上穿的風衣也已經被血液滲透了一部分,梵延索性把風衣撕開當做止血用繃帶簡易做好急救處理,至少先做好止血避免失血過多。

「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嗯。」

這個時候太過明目張膽的一定會被發現,被發現是小事了不起就是丟下這個女孩帶著男孩跑而已,問題是這個女孩是讓男孩醒來的主因,那麼男孩是不可能同意丟下女孩跟著自己離開。

瞄一眼仍坐在皮箱裡的男孩,男子吐了一口很長的氣,起身的同時拿出手機按下快捷鍵。

「突發狀況,多一名女孩。準備急救設備,二十分鐘後到達。」

簡潔快速交代完畢掛斷電話,男子又走回男孩面前蹲下,主動握住男孩的手腕。男孩突然覺得從手腕處有電流流竄直達全身,腦海中看見久違的看守人以及店家擺設,原來這個男子跟自己來自同樣的地方。

「我叫梵延,怎麼稱呼你?」

「冷燄。」

「冷燄,等會兒會有人來幫助我們離開這裡,這個女孩就是你的天使嗎?」

「嗯。」

雖然知道自己是白問了這個問題,見冷燄點頭也只好按照計畫,所有人一起離開。

約定的時間一到,飯店火災警報聲立刻大響,梵延的同伴偽裝成消防人員進入飯店,梵延與冷燄換上消防人員的防火衣,女孩則是全身蓋上醫療用紗布的重傷傷患,再讓前來調換服裝的兩人拿著本來安著冷燄的皮箱離開。

因為火災警報聲大響的緣故,飯店大廳聚集了更多人群,混亂之中根本分布清楚你我,那些正在找尋Angela的人們也因為過多的人群而增加了找尋的困難度。

跟與自己對調服裝的人們分兩路離開飯店,幸好沒有人注意到任何異狀安全離開,梵延慶幸這個方式很順利。頭一次做回收的工作這麼驚險,掌心不由得冒出汗來,如果每次的回收工作都是這樣子膽顫心驚的話,那他真的得考慮多找些人手幫忙了。

只是,會有人願意幫助自己做這些工作嗎?梵延不由得苦笑。

離開飯店時一起坐上救護車,半途上再換車遠離市區,冷燄看車外風景已經不再是高樓大廈而是空曠的草地及樹林時心底產生疑問,現在是要去哪裡?

「你要帶我們去哪裡?」

「我家,隔壁鄰居是個醫生可以幫你的天使檢查傷勢。如果是依照原本的計畫,這個時候你應該是已經坐上飛機前往情人館才對,但是你現在醒來了,那就不能隨便回到羅蘭那邊去,依照規定得趕緊讓你跟你的情人簽下契約否則過沒多久又會走入枯萎的命運。」

羅蘭?冷燄幾乎都快忘記這個名字的主人了。那個負責守護我們的看守者,不知道仍跟自己最愛的情人共用身軀嗎?只要閉上眼感覺就可以看見有熟悉的人影泡上一壺茶坐在藤椅上品茗,茶香蔓延屋子每一個角落即使沈睡也能聞到那股淡淡的香氣。

仰賴與自己簽訂契約的情人的愛而生存,不會背叛全心全意只愛情人,我們是人偶也是情人……這是羅蘭在做生意時用的口號也是情人們絕對執行的指令,每一位到店裡的客人在選擇與被選擇之間遊走,一旦與情人簽訂了契約,情人就會依照客人的潛意識希望去塑造自己的形象。

可是情人也是會有被丟棄的時候,人類這種生物可以專情也可以善變,有些人類厭倦了情人只對自己單一的感情、有些人類受不了這種沒你不能活的壓力、也有些人過了幾年愛上別人……得不到情人愛情糧食的人偶們就會開始枯萎。

當然枯萎的原因不只是這些,有些人偶在情人的人生之中佔據極大部分,終身被愛直到死去。情人死去後有些人偶會自行回到情人館有些人偶則是會留在情人身旁直到枯萎。

枯萎的意思則是恢復成人偶的形態,有情人提供糧食的時候外型跟一般人沒有異狀,但一旦開始枯萎,身體會開始僵硬、皮膚粗糙、聲音甚至行動皆會消失恢復成一尊雕刻精細的人偶。

冷燄還依稀記得之前對自己十分溫柔體貼的一對中年夫婦選擇自己作為孩子的景象,夫婦對自己可以說是溺愛般的寵待,全心全意地愛自己也全心全意的栽培自己。

冷燄不太明白為什麼這對夫婦會選擇自己成為他們心目中的孩子,自我意識強烈的他是無法成為那個得到父母寵愛而把笑臉掛在臉上的孩子。但是冷燄還是很感激這對夫婦給予自己這麼多的關愛依照他們給自己的名字共同生活在一起。本來一切都很美好的!直到妻子懷了小孩家裡多了一個親生孩子後開始變調,冷燄開始受到冷漠、無視,能夠吸收到的養分逐漸減少甚至完全得不到的結果就是逐漸枯萎。

發生這樣子的狀況,其實冷燄是可以自行回到情人館但是冷燄沒有這麼做,也許是眷戀也許是不捨,冷燄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即使自己已經吸收不到養分還是待在這對夫婦身旁直到自己再也不能動打回人偶原型為止。

這個時候夫婦那段被抹滅的記憶才同時清晰想起,這個孩子是他們一起到情人館領回來的孩子,明明自己是多麼溺愛、寵愛這個孩子卻因為生下了新生兒而開始忽略、無視這個孩子,夫婦深感自己的愚蠢行為把已經變回人偶的冷燄留在身邊。

夫婦死後多年,後代經濟狀況不是很好,很多值錢的東西皆被變賣包含那尊手工精緻的人偶。事隔多年,梵延是在一位收藏家手上找到人偶,聘請頂尖的行家從這位收藏家手上拿回人偶。

「冷燄,到了。」

梵延停好車,正要到後座把女孩抱到房內時,冷燄從另一頭阻止梵延。

「我來抱。」

語畢,非常輕鬆地抱起女孩,動作十分輕柔小心。依照梵延指示把女孩抱到床鋪上,同一時間梵延立刻把鄰居請過來替女孩檢查傷勢。

「難得看見你跑來我家,結果是有病人。」

被抓來的鄰居醫生不停對梵延抱怨,壓根沒有注意到冷燄在旁邊。

「葵,麻煩你幫忙看一下這孩子的傷勢。」

與其說是拜託不如說是命令的語氣,毫不客氣地指使自己抓過來的醫生一點處於弱勢的姿態也沒有。

葵回頭才注意到冷燄,快速打量眼前的男孩,發現這孩子把自己隱藏的很好。感覺不太出人的氣息以及存在感,應該是有刻意訓練的才對。注意到男孩後才發現男孩身旁的床上躺著臉色蒼白的女孩。

仔細替女孩做檢查,看見腹部做的緊急包紮,一看就知道是梵延處理的,因為那是葵教梵延的包紮方式。葵竊笑,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過。

「兩位還楞著幹嘛?去弄點乾淨的水跟毛巾過來!還有剪刀、乾淨的衣服!」

在葵眼中都是累贅的兩人就這樣被丟出去門外去準備醫生要的東西。準備好之後就被關在門外禁止進入。

梵延帶冷燄到客廳等待,啟動一旁咖啡機的開關、按下按鈕,馬上聽見咖啡豆研磨的聲音、機器轉動的聲音以及水滴慢慢滴出的聲音,熱騰騰香氣四溢的咖啡加上剛打泡加熱的牛奶,就是一杯拿鐵。

「那個女醫生,是你的情人?」

接過梵延親自調製的拿鐵,冷燄提出心中的疑問,這杯拿鐵聞起來有濃濃的咖啡香喝起來十分柔和不苦澀,因為有牛奶的緩衝喝起來十分順口且溫和,這種咖啡最適合給小鬼頭喝了。

所以這個同伴把自己當做小鬼嗎?

「不是,葵只是我的鄰居。」

梵延坐在冷燄對面,喝了一口剛泡好的黑咖啡。關於自己情人的事情,梵延並不想多談,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情?打開筆電輸入密碼先把事情報告給羅蘭。

五分鐘後收到回信,簡單幾個字解決梵延的問題。

『一切尊重情人的決定』

也就是說,冷燄決定怎麼做就怎麼做,梵延突然楞住怎麼會笨到這麼簡單的問題還問羅蘭?對於自己還是其他情人,羅蘭一向尊重的。不過,這樣也算是有報備過並告知目前情況了,至少有徵求到看守者的同意,由本人自己決定自己的去留。

把筆電闔上,葵正好走過來。

「都處理好了,等會兒過去跟我拿藥。」

「謝謝。」

梵延再倒一杯黑咖啡遞給葵,感謝她幫忙的辛勞。葵接過來輕啜一口,熟悉的苦澀味及酸味,明明自己也是用一樣的咖啡豆在煮但是煮出來的味道就是跟他不一樣。

「好久沒有喝到你煮的咖啡了,味道完全沒有變。」

「謝謝誇獎。」

葵走近冷燄,此時才仔細觀看這個男孩的臉蛋,明明是黑髮黃皮膚的亞洲人卻擁有一雙深紫色的雙眼。清秀的臉孔上有著太過複雜的思緒、眼神中也交雜了太多情感,葵若有所思地凝視了一會兒。

這個時候梵延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幫彼此介紹一下。

「抱歉,我介紹一下。冷燄,這位是葵醫生;葵,這位是冷燄。」

「你好冷燄,我叫葵。」

禮貌性地伸出右手表示友好,冷燄也跟著伸出右手交握。

「你好。請問我可以去房裡陪我的天使嗎?」

「天使?這個孩子還真浪漫啊!當然可以,但要保持安靜,她現在很虛弱。」

「謝謝。」

得到允許,冷燄立刻直奔臥室。冷燄一離開,葵才開始跟梵延談正經事。女孩看起來應該約十二、三歲左右不超過十五歲,但是身上卻到處都是槍傷、刀傷及一堆有的沒有的傷疤。就算是在貧民區長大的孩子也不可能像這個孩子一樣滿身傷疤,這個孩子究竟是什麼樣身分、過的又是什麼樣子的生活?

梵延回想到達飯店的情況,一副黑社會模樣的人馬在找她,離開飯店時耳聞躲在那間飯店的某黑幫老大被暗殺,如果真如自己一開始所想的,那個這個女孩就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了!但是就憑一個看起來十幾歲的乳臭味乾的黃毛丫頭?

怎麼可能啊!我在想什麼東西?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虧自己想的出來!

「你在想啥?笑的這麼不屑。」

「沒事,只是覺得自己很蠢而已。這個女孩的事情就別擔心了,我先跟妳回去拿藥。」

「嗯。」

+++

輕手輕腳推開門進入,女孩正安穩地躺在床上沈睡,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聽起來平穩順暢的呼吸緩慢悠長,一聽就知道睡的十分安穩。注意到床頭一旁一沱黑色物體,拿起來看才明白這是頂假髮。回想睜開眼後天使的模樣,確實是跟這假髮同樣造型的模樣。

視線回到天使的臉上,藏匿在那頂假髮之下的髮絲是黑紫色的中長髮,冷燄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髮色忍不住用手觸摸,不曉得這是天生的髮色還是染過的髮色?把玩手上的髮絲,突然感覺到女孩不穩且急促的呼吸聲,應該是做了惡夢,冷燄見狀輕撫女孩的額頭,試著讓她情緒平穩下來。重複動作幾次,輕撫的動作奏效,女孩再次安穩的沈睡。

沒事的,這裡沒有敵人只有我,安心的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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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suki(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