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到。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了光線,有人從光線的那一方走過來,那是一個男子的身影,令煉蓮懷念不已的面孔。
「……原來我在作夢,所以才會看到你……Camui……」看著熟悉的身影,煉蓮笑了……
從這個時候開始,不斷的做相同的夢,夢見自己的過去、夢見死去在這個男人懷中然後哭著醒過來,日復一日。
「!!」流著淚醒來,煉蓮只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這裡應該是醫院吧!真搞不懂為什麼醫院就一定要漆白色的油漆……
身體稍微移動,已經不再那麼疼痛了,身上到處包滿紗布及繃帶,看樣子要完全好仍須一段時間。身體不疼了是好事,可是動不了是壞事,從那天起究竟過了幾天了?四周也沒有任何可以顯示時間的工具,無奈。
「妳終於醒了!」才這麼想而已,護士正好推開門進來,請醫生過來檢查恢復的狀況。
「請問我睡多久了?」
「已經一週了。」護士在我身旁將新的點滴掛上。
「一週?七天是嗎?」閉上雙眼想要休息一下,卻沒有想到一閉上雙眼,就有一大堆影像向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顯示著。
「連閉上眼睛也不行嗎?」煉蓮苦笑。
「咦?妳剛剛說什麼?」護士問。
「不…沒有什麼……」
住院期間同學、老師皆有來探望過,據說當天是因為地下天然氣管破裂才會產生爆炸,受傷的人雖多但都不嚴重,只有煉蓮一人一直昏迷不醒,死亡人數也有一人而已。
醫生判斷煉蓮外表上的變化應該是因為受到過大的刺激造成,校方也擔心成績一向優秀的學生就這樣一振不起,精神科醫師、輔導人員不時關切著。這樣子的處處逼人煉蓮很快就感到厭煩,初次使用能力換來住院時的清靜。
三天之後,醫生確認煉蓮身體狀況良好可以自行回家休息後,煉蓮立刻辦理好出院手續。
這十天裡,萱芙的葬禮早已結束,學校依然正常上課,一切似乎沒有發生過一樣。人們繼續做自己的事、繼續過著相同的生活,感覺好像只有自己改變了,外表改變了、以後的生活也改變了,在煉蓮的身上,還有什麼是不變的?
風占館內,煉蓮依然躺在沙發上沈睡。不知名的女孩陪伴在身旁手裡拿著剛揉乾的手巾替煉蓮擦拭臉頰上的汗水。
「煉蓮還沒有醒來嗎?」詢問的人一臉擔憂,雖然明白不會有任何閃失卻還是擔心那個正在沈睡做夢的人會不願醒來。
「還沒有,煉蓮要回想的事情很多,不會那麼快醒過來。」
「煉蓮哭了。」
平靜的睡臉,從那緊閉的雙眼之中,不斷的流出淚水。停不止的淚水,女子看了好難過,卻又不得不讓煉蓮繼續下去。
看完無數回憶片段,煉蓮慢慢發現這是有人刻意要讓自己回想起更多的記憶,接下來還有什麼是要看見的?不知過了多久,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依稀聽見熟悉的聲音並有微弱光線出現在遠方。
好像聽到母親大人的聲音……
朝向光線方向前進,微弱的光線慢慢增強,最後形成一道亮眼白光快速照亮整片空間。在黑暗裡以待不少時間的煉蓮一直還無法適應這麼光亮的地方,緊閉雙眼用聽覺感受四周。
「不行!我不答應!她們是我懷胎十個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怎麼可以說殺就殺!」
(這個聲音……是母親大人。)
等到眼睛適應光線亮度之後發現自己來到一間和室,四角皆用燭火保持光明,此時的煉蓮,像是在看電影一樣,當一個第三人稱的旁觀者,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梧棲,妳要明白你生下的孩子可是不詳之子!我們不可以留下她們!」一個已經成為一國之君同時第一次當父親的男子說。
在雙生子仍為不祥、不吉利之事的年代,只要有女人生下雙子皆是立即處死的命運。妻子懷胎十月生下的竟是雙子,這對身為一國最高領導者而言是莫大的不祥,雖然男子也十分不捨但一想到自己的地位會因此不保,失去這兩個算的了什麼?
「我不管什麼祥不祥的!我只知道她們是我的孩子!誰都不可以動她們!」
「梧棲!!」男子動怒了!
「……」梧棲檔在自己丈夫面前不讓他靠近自己剛生下沒多久的孩子,用著淚水汪汪的雙眼看著他。
「……一個晚上,就給妳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跟孩子們道別!天亮之後,就算妳不願意我也要將她們處死!」男子說完馬上離開寢室,留下梧棲與奶媽。
「奶媽,我該怎麼辦?我不要我的孩子就這樣子死去……」梧棲淚流滿面的說。
「小姐,我有個辦法不知道您是否可以接受?」奶媽握住梧棲的手說。
「直說無妨。」一聽到奶媽有辦法,馬上停止哭泣。
「將您的孩子交給神威一族的人如何?找剛夭折的孩子來替代。」
「交給神威一族??可是,如果兩人同時交給神威一族不知道夫君會不會起疑心……我不太放心!」
「那麼,一個孩子交給我扶養如何?」
「誰?」突然聽到院子有人的聲音,兩人嚇了一跳。
「請不要驚慌,梧棲夫人。我是真鳳寺的鍛緣。」一個身穿純白衣裳的女人出現在院子。她,是真鳳寺的主人。
真鳳寺專司祈福、預知,為當時較多人民朝聖的寺院。
「原來是鍛緣夫人,真是對不起,失禮了。」
「不!不!不!是我失禮了!剛剛我稍微聽到一些事情,如果您不介意的話,願不願意讓其中一個孩子交給我扶養呢?」
「您願意嗎?鍛緣夫人?」
「如果可以幫的上忙,當然願意。可以讓我看看兩位小公主嗎?」
「當然可以!夫人請!」
鍛緣走入寢室,跪座彎身看了一下兩個孩子後說:「……嗯……這個女孩將來會是個面貌端正、骨架略大的女孩,是個適合練武之材;而另一位女孩……梧棲夫人,我就直說了,她將來會是引發亂世的主因!絕對不可以留在官邸!」
「什……什麼?」鍛緣突如其來的發言,嚇壞了梧棲夫人。
「我想,這一個孩子就交給我吧!用我真鳳寺的力量來祈福替這孩子消災解厄、改變天命!」
「那……那就拜託您了!」梧棲不管自己的身體依然虛弱,深深的對鍛緣夫人一鞠躬。
「不會!不會!那麼,我先帶走這位小公主了,您要替這孩子取什麼名字?」
「她叫做煉蓮。」梧棲將原本放在一旁要請自己夫君命名的宣紙拿過來寫上名字。
「煉蓮是嗎?我知道了。那麼,我先走了。有空就過來看看這位小公主吧!」
「謝謝您!」鍛緣夫人離開後,梧棲心中的石頭放下了一顆。
「奶媽。」
「是。」
「這個孩子……就麻煩妳交給族長了……」
「好的,這就馬上去!」奶媽將孩子抱走,留下梧棲一個人。
「上天啊!求求你!保佑我這兩個命苦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在無人的寢室裡,梧棲又哭了起來……
煉蓮站在一角靜靜看著,原來當年是這樣子開始的,母親不停哭泣,淚水佔滿那美麗的臉龐,煉蓮想要伸手拭去淚水,場景卻開始轉換,四周的建築變的很古老,既熟悉又懷念。
莊嚴的建築、漆成大紅色柱子、雕刻細膩精緻的木工桌椅,空氣中陣陣傳來的檀香及線香,這裡是祀奉閻王的冥社,鳳閻寺,這是煉蓮的家,最終死去的地方。真鳳寺毀滅之後,煉蓮繼承了前人的力量與記憶,成為鳳閻寺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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